上線
背後打開的空調發出呼呼的吹氣聲,一陣一陣的涼風從後方輸送過來,皮膚像是被抽水機抽乾一樣,互相摩擦時發出沙沙的聲音。
基爾伯特盯著電腦屏幕右上角的MSN列表,一串亮著的頭像透出微微的光芒,想要找的那個人始終不在線。明明知道自己設置了那人的上線提醒,還是害怕漏過什麽似的每隔半小時拉開列表仔細察看,期待著那人連MSN頭像都是嚴肅表情的小小圖像亮起。
然後再一次失望地把列表最小化。
寂靜的房間除了運轉的機器聲音,只剩下窗外時不時傳來的汽車駛過的聲音,還有耳邊的轟鳴聲。
忍不住回頭死死盯著枕邊手機的信號燈,想像著自己錯過的短信或者電話,那一閃一閃的信號燈。
伸手想去取手機的時候聽到機子發出輕微的提醒音,打開的屏幕暗淡的光線漸漸消亡,只剩下自己帶著呆愣的表情對著黑乎乎的玻璃平面。
今晚是那人的生日派對,自己答應了他不發短信不打電話,直至派對結束。
至少本大爺是說到做到不是么。
放下手機去抓床頭櫃上的充電時,手指卻有點發抖,幾次都沒連接上接口。然後看著閃耀紅色光芒的信號燈想起來處於充電狀態的手機沒辦法接收信號。
如果,如果這時候他打電話來,就接不到了。
心裡忽然有什麽碎掉了一塊,散開的碎片扎到心臟深處異常難受。
晃了晃手裡的鼠標打開了電腦的文件夾,翻看著之前下載好的漫畫和視頻卻發現一個都不想看,甚至連平日最愛的連續劇都看不下去了。耳邊沒有了他對沒營養的肥皂劇的抱怨,和阻止自己看漫畫時的碎碎念變得很不習慣。
等到被MSN的提醒音響起時,才發現自己對著電腦屏幕上的照片發了好一會的呆。
點開MSN的聊天窗口看到群裡大家沒什麼營養的發言卻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心煩。索性想退出MSN,卻在最後一刻想到如果他在那個人家裡上MSN或許可以......或許可以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
將自己的狀態設置成隱身,然後不到一分鐘又換回在線,隱身,在線,隱身,在線。
就像自己的心,忽明忽暗。無所適從。
基爾伯特胡亂拿鼠標在文件夾裏面點著,打開了上次拍的一些合照,然後慢慢想著關於以前的很多很多的事情。
老爹說這個孩子將來肯定很有出息。
他最喜歡吃自己做的土豆泥了。
第一次做蛋糕的時候放錯了鹽和糖,被罵了,但是最後還是吃上了他重做的蛋糕。
他小時候哭起來的樣子意外很可愛,小小聲地咽嗚著喊他哥哥。
他說他最喜歡哥哥了,總是跑到自己的懷裡蹭著。
然後,相冊就這樣,留下了一片空白。
等他可以流利地和自己爭辯的時候,相冊就留下了一大片的空白。
白色的硬紙在熾光燈下發出刺眼的光芒,吉爾伯特覺得眼睛痛得難受。
連眼淚都留下來了,真是刺得好痛。
好痛啊......
我的心。
用衣服的一角擦去相冊上的水漬之後吉爾伯特拿起一旁的熊貓娃娃,按在胸前,然後放到床上,再抱起來。
這樣,熊貓就有了人的體溫,暖暖的感覺好像他抱著自己的時候。
本大爺實在是太聰明了,是吧。
老爹會嘲笑說這樣愚蠢的辦法只有自己可以想出來了吧。
吶,老爹,如果我不在了,你說他會不會像我想念他一樣想念我呢。或許只有一點點,會在看到什麽景色的時候想起我呢。
我可是無時無刻不想著他啊,沒有辦法忘記,好想好想見他。
十二點的鐘聲敲過,基爾擦了擦濕漉漉的眼角,轉過頭去死死盯著電腦右上角的MSN列表,然後右鍵,退出。
點擊關機之後,電腦發出最後的悲鳴然後是機器停止運轉的聲音。一瞬間歸於寂靜。
基爾伯特把筆記本蓋上,耳中的轟鳴聲和空調運轉的機械聲漸漸遠去。
如果,如果有如果......我不在線上,你會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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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路德,昨晚我看到基爾的頭像亮了啊。】
【.......弗蘭西斯先生,你不要開玩笑了,】他皺起好看的眉【你知道......】
【嗯,不過......哥哥也好想念和基爾聊天的時候,他總是打錯字,選擇的表情也很奇怪,】
【這樣嗎,我都不知道......】
【因為你不用MSN啊......說真的,路德,就你現在還不用MSN啊,太落後了啊,要不要哥哥我教一教你?】
【不了謝謝。】
想要聯絡的那人已然不在,就算學會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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